第248章:推波助澜(一)
将门淑媛 by 小米辣
2024-3-4 20:28
晚饭过后,兰芮打发了霜降几个,坐在灯下看书,顺便等吴王回府。-叔哈哈-~]^^夜‘色’静谧,院中夜虫鸣叫清晰可闻,这样一个适合潜心读书的夜晚,她却握著书一行字都未看进去。
善思早出晚归了好几日,福建的异动压下去了没有?
就在她胡思‘乱’想的时候,院中传来轻微却又稳健的脚步声,片刻后,又有细碎杂遝响起,想是霜降几个看见吴王进了内院,正赶上去服‘侍’。听着外面熟悉的一切,她嘴角往上翘了翘,先前心里的忧烦一扫而空。
果然,脚步声由远及近,湘妃竹帘被人高高挑起,吴王走了进来。见兰芮起身迎了上来,吴王笑起来,一边将外衣脱下递到兰芮手中,一边问起兰芮在王府的事情。
兰芮好容易‘插’上嘴,问道:“福建的事情可有了眉目?”
吴王早知道兰芮会问,闻言并不意外,只收住准备踏进净房的脚,转过身来看着兰芮,拉兰芮在身边坐下。兰芮有孕在身,理应让她少‘操’心,安心养胎,可是福建风起云动,京城亦是暗‘潮’‘激’涌,说不得近日就会掀起一场惊涛骇‘浪’来,到时就是兰芮身在内宅,各路消息依旧会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耳中,与其让她那时费心去揣测担忧,倒不如趁机与她说一些。
早在福建落水时,兰芮就对那次遇袭有过揣测,她对朝政无兴趣,但现在她是吴王妃,有些事由不得她不上心,因此,她多少看出了些端倪,明白福建遇袭与京城脱不了各路人马脱不了干系,只是一时没想明白是谁会想置她与吴王死地。此时听吴王说出赵王时,她心里的恍然多过惊讶。
也是,禄米的事情之后,卫王已是强弩之末。而太后又对其失望,转而不加理会,如此情形下,卫王便是有心。也不可能将手伸到福建去。细数京城各路人马,除了卫王之外,迫切的想要将她和吴王置之死地的便是赵王夫妻了。
看来,朝廷上下传出赵王的平庸之名,恐怕是赵王夫妻为了藏拙故意为之的,目的是想让皇后一脉安心,毕竟赵王不是皇后亲生。皇后将他养大,心里却又担心养虎为患,矛盾的心情下,自然希望赵王无才无德,万事都听从她的吩咐。
想到这里,兰芮轻叹了口气。
狂风起,风雨‘欲’来,置身风雨漩涡中。~]要想衣衫不湿,不是东躲西避,而是先发制人。
等吴王说完。她抬起头,轻声说道:“善思,若是有事要妾身出面周全,妾身一定竭尽全力。”
吴王闻言低头,对上那双关切的眼睛,朗声笑起来。没有惊慌失措地大呼小叫,没有语无伦次地发问,而是迅速捋清事情原委,镇定自若地找准了该站的位置。是的,他就是因为看重她这一点。在通州才会被她吸引……她身体里是否有鞑子的血液,又有何干系?
“倒是有一件事,一定要你亲力亲为才行……”吴王说着顿了顿,见兰芮凝神听他说话,又才缓声说道,“那便是好好的调养身子。来年给我生个大胖小子——”
听出自己被耍,兰芮不由得气恼,伸手就往吴王身上招呼,只是她拳脚虽好,却不及吴王,连挥四五下,吴王左避又闪,一下子也未落到吴王身上,反倒是惹得吴王哈哈大笑。
两人笑闹一阵,方才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,说了一会儿话,吴王突然说道:“往后安陆侯夫人金氏前来请安,你尽可给她几分薄面,你有身子倒不用你出面,让钱贵家的出面应酬一二就行。”见兰芮面‘露’讶‘色’,他笑笑,“胡愈今日来投诚,我已决定将他收归己用。此人生‘性’狡猾,不过的确有些能力,如果投到他人‘门’下,少不得要生事端。”
胡愈是怎样的人,兰芮十分清楚,而胡愈的能力,她更是了解,吴王将胡愈拢到自己身边,虽须得分心提防胡愈会为一己之‘私’出卖他,但的确比让胡愈投向赵王更让人安心。不论从前的种种,兰芮终是不希望胡愈与吴王为敌,沉‘吟’片刻,她轻轻点头,“我这边自有分寸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‘玉’桂成亲,卫王府迎娶侧妃,赵王府庶妃进‘门’,迎来送往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,朝中惊雷阵阵,暴风骤雨却迟迟没有落下来。
虽如此,兰芮却没有敢让自己松懈,每每进宫请安都谨言慎行,对于胡‘春’意的挑拨,赵王妃渐‘露’的防备和试探,从来都一笑置之,不与两人争长论短,免得一不小心就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。
不知赵王妃是不是为了讨皇后欢心,每次去坤宁宫都将新入王府庶妃唐氏带在身边服‘侍’。唐氏闺名小柔,可谓人如其名,身姿如杨柳去骨,颦笑间无不将“柔”字发挥到极致,若旁人不问话,她决不会多‘插’一言。点]而赵王妃待这位身份不显的庶妃极为客气,温言温语不提,但凡太后皇后贵妃处有赏赐,她都会将其中最好的分赏给唐小柔。当着众人的面,皇后几次赞扬赵王妃贤淑。
皇后真的认为赵王妃贤淑?兰芮不觉好笑,她都能看出赵王妃的心思,皇后又怎会看不出?大家不过做戏罢了。
吴王这边,照例早出晚归,兰芮清楚,他是在为那一场即将到来的风雨做准备。
转眼就到了中秋节,宫中依照祖制设家宴。以前都是皇后出面主持,今年皇后有孕在身,贵妃身子也不方便,而太后身为长辈,断没有为这些琐事‘操’心的道理,因此皇后依旧挂着主持家宴的名,实际上却将所有事物丢给了赵王妃。因此赵王妃每日带着唐氏在宫中进出。
到了正日子,兰芮坐到席前,看清桌上的碗碟,不由暗暗吃了一惊,连年战火不断,内库空虚,故皇上有口谕下来,中秋家宴所费银两减半。而跟前的桌上一百零八只碗碟,流光溢彩。碗碟的中的菜肴‘精’美绝伦,祖制上为家宴所定的菜式一样不少,甚至比兰芮前几次参加的家宴还要丰富些。
不过兰芮吃惊,并非完全惊讶赵王妃才智出‘色’。而是她清楚赵王妃一贯喜欢藏拙,这次大张旗鼓的仗着众皇亲的面展示自己治家的才能,其中肯定别有原因。
猜不透具体,兰芮还是能‘摸’出**分来,她借着饮茶的功夫,悄眼打量了一下众人,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惊讶。唯独与太后皇贵妃闲话的皇后笑容有些僵硬。也是,同样的宴席,所‘花’费的银两只是历年的一半,而历年的家宴又是皇后‘操’持的,如此一来,赵王妃与皇后打理庶务的能力孰高孰低,众人只需一眼就能看出。
正当她沉思时,丝竹声起。舞姬从两面而出,翩翩起舞。
一曲罢了,皇后转向皇上。笑道:“皇上,魏氏用往年一半的银钱,置办出与往年分毫不差的宴席,足可见其聪慧过人,无人能及,依本宫看,假以时日,一定不比当年的巫氏‘女’差。”
此话一出,众人脸‘色’都变了变,感觉气氛异样。兰芮才想起,皇后口中的巫氏‘女’应该是前朝以贤惠著称的巫皇后,只是她对这个时代的历史不熟悉,所以一时没转过弯来。
皇后把赵王妃比作巫皇后,那赵王……难怪众人‘色’变。
赵王妃没料到皇后会当众让她难堪,一滞后赶紧起身盈盈拜下。“母后此言实在让媳‘妇’惶恐,昔年巫皇后贤名天下闻名,媳‘妇’纵是拚命在脚下加塞子,也难望其项背。”说着,悄眼看了看与皇后并坐的皇上,见一贯多疑的皇上笑容不减,似乎并未多想,她不由轻吁了口气。
“本宫看你这次家宴置办的好,想替你跟皇上讨个赏赐,谁知……”皇后轻轻摇头,“谁知竟把你吓成这样。”
一句话,将赵王妃说成上不得台面的人。
“皇后说的是,赏,一定得赏。”皇上朗声笑道。
金口一开,底下一片附和,有内‘侍’将一套暖‘玉’首饰捧到赵王妃身前,赵王妃忙跪下叩谢,而后退回到座位上。
赵王妃才坐下,一旁久不做声的皇贵妃站起身来,向皇上皇后施礼道:“皇上,臣妾斗胆,也想向您讨一个封赏。”
才‘露’笑脸的人又都静了下来,目光落在皇贵妃身上。
“哦?”皇上脸上闪过一丝意外,在他的记忆里,二十余年来,皇贵妃不像别的妃嫔那样恃宠而骄,鲜少提请求,特别是这样当众讨封赏,因此略皱了皱眉,还是点了点头,“说来朕听听。”
皇贵妃似乎没看见皇上微皱的眉头,直起身来,目光朝嘴角含笑的太后瞟了过去,转瞬又收了回来,“滕氏妹妹诊出怀有皇嗣三月有余,皇上‘操’劳国事,迟迟没有腾出时间来给滕氏妹妹一个位份……皇上和皇后娘娘今日说到封赏,那臣妾就斗胆替滕氏妹妹讨个赏,请皇上册滕氏妹妹为一品昭仪。”
柔声细语地将话说完,皇贵妃又朝面‘露’惊讶的太后一笑,而后坦然地对着皇上探寻的目光,不避不躲。
这事兰芮之前一点都不知道,但听过后心里并未掀起多少‘波’澜。她想,皇贵妃此举,大概是打算在皇上跟前立个贤名。滕氏有孕,母凭子贵,不论将来生‘女’生‘女’,皇上为着小公主或者小皇子面子好看,不会一直让滕氏无名无分的,便是皇上记不得,皇后因受罚的事情心中有根刺从而对滕氏不管不问,太后也不会坐视不理的,不然,她趁机将滕氏接入慈宁宫便失去了意义。既然滕氏的位份定下是早晚的事情,那由皇贵妃口中提出,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。
想着,她便看了看对面席上的吴王。吴王看着是在怡然吃酒,但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上首的太后、皇上、皇后及皇贵妃几人,实在看不出对皇贵妃的举动是否事前知晓。
吴王察觉兰芮看自己,轻轻的点了下头,兰芮回以一笑,低头专心致志的看杯盏的‘花’纹。
后宫妃嫔晋封,本是皇后分内的事情,这次皇后借有孕在身晾着滕氏不理,就是因滕氏是她心头的一根刺,一提便想起被皇上责令闭‘门’思过的事情来。可偏被皇贵妃提起,心里暗自恼火,还偏不能表‘露’丝毫,等皇贵妃的话音才落,她便站起身来,扶着竹姑姑的手走到皇贵妃身侧,屈膝向着皇上告了罪,又解释起来,“自有孕后,臣妾身子一直不爽利,一日一日的,给滕氏妹妹张罗宫苑的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。”又想起那日的耻辱,皇后手上不由自主就用了力,捏得竹姑姑的手生疼。
“皇后身子不爽利,朕都听说了,滕氏的事情不怪你疏忽。你身子沉重,起来坐下吧。”皇上声音一贯清越,听不出喜怒,等皇后站直身子,他略抬了抬手,“爱妃也赶紧过来坐下,听御医说,爱妃有孕后小‘腿’浮肿,久治不退,站久了恐怕愈发肿得厉害。”语气未变,但话中的关切之意却是席中所有人都听出来的,皇后也不例外,低垂的眼中慢慢聚满一层戾气。
皇贵妃将皇后的神‘色’尽收眼底,浅浅一笑,谢了皇上,并未走回自己的座前,而是继续说道:“滕氏妹妹一人赏月多有些无趣,不如着人请她过来与大伙儿一同热闹,皇上以为如何?”
无名无分的绣娘自然不能与众人同席,但若是一品昭仪,那就又有不同。皇贵妃似乎是铁了心要让皇上当场下旨册封滕氏。
这可不像是皇贵妃的行事风格?兰芮又看了看吴王,吴王依旧端着酒杯,只是笑意留在‘唇’边,全然没有方才怡然自得的样子,只留心着皇上,而皇上正捋须大笑。
兰芮看吴王许久,吴王一直没有发现。
似乎,他也觉得皇贵妃此举不妥。
皇后本来已经准备回座前,但皇贵妃的话让她止了步,难以遏制的怒火慢慢上涌,不等她开口,皇贵妃已经拉住她的手,“娘娘不会怪我多事吧?我记得娘娘从前也喜欢热闹。”
皇后好容易压住怒意,慢慢推开皇贵妃的手,挤出笑容,“皇贵妃妹妹愿意替本宫分担俗事,本宫高兴都来不及,又怎会怪妹妹?”贱婢就是贱婢,终究还是沉不住气,开始恃宠而骄了!